一场刀刃向内的销售合规改革正在由传闻变为现实。随着旗下销售公司被移除对外投资公司行列，作为“研发一哥”与“市值一哥”的恒瑞显然正在清理和整肃销售队伍。恒瑞作为国内龙头药企，一旦开启销售合规化进程，对全行业的营销方式和合规化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国内药企销售合规化转型序幕将正式开启。
站稳5000亿市值后，恒瑞向何处去？
近日，E药经理人发现，恒瑞旗下销售公司江苏新晨医药有限公司处于清算高风险状态，清算组成员为江苏恒瑞医药股份有限公司、刘传光。另一家销售公司江苏科信医药销售有限公司则已经被恒瑞从对外投资中移除。
天眼查信息显示，江苏科信的股东和企业性质也已经发生了变更。江苏恒瑞医药股份有限公司、江苏恒瑞医药集团有限公司于7月13日退出股东行列，变为上海恒瑞医药有限公司。企业性质则由有限责任公司（自然人投资或控股）变更为有限责任公司（非自然人投资或控股的法人独资）。
此前业内传闻称，恒瑞将整肃这两家销售公司，对其进行合并或剥离。而恒瑞近期对这两家销售公司的多重举措，或许就意味着恒瑞一场刀刃向内的销售改革正在由传闻变成“实锤”。
显然，恒瑞作为国内龙头药企，一旦开启销售合规化进程，对全行业的营销方式和合规化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国内药企销售合规化转型序幕将正式开启。
风口浪尖的销售合规
事实上，近一段时间以来，销售合规再度成为行业中被置于风口浪尖的话题，多家国内外公司也正陷入一系列医药销售领域的合规风波之中。
7月21日，中共杭州市萧山区纪委/杭州市萧山区监察委员会发布通告，称原北京费森尤斯卡比医药有限公司浙江大区经理钱伟文涉嫌严重违法，接受监察调查。
7月1日，舒泰神发布上市公司公告，称收到税务处理决定书，其中涉及近8000万元人民币的虚开增值税普通发票，瞬间引发行业关注和讨论。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批企业的医药代表或销售人员直接在医院被“带走”。恒瑞医药旗下的销售公司也并不太平。因为员工牵涉到“带金销售”案件，恒瑞也一度被置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例如2019年底的盐城市大丰人民医院药剂科主任姜某受贿案，以及今年5月备受关注的浙江丽水市中心医院原麻醉科主任雷某接受药企贿赂案。
为此恒瑞也专门进行了澄清。5月12日，恒瑞医药发布澄清公告称，浙江某医院医生受贿案件中部分证人是公司的子公司员工。经核实，该事件是子公司员工个人行为，严重违反了公司管理制度，但也反映出公司管理方面存在的漏洞。今后，公司将吸取教训，加强对子公司的合规管理，杜绝此类事情发生。
而至于此前被认为将进行整合的两家旗下销售公司，公开资料显示，作为恒瑞旗下的销售公司，江苏新晨成立于2004年，专门从事恒瑞医药生产的麻醉、阵痛、呼吸及肝病领域的药品营销推广。而同样成立于2004年的江苏科信主要经营范围为中成药、化学原料药、化学药制剂、抗生素制剂、生化药品、生物制品、精神药品（限二类）的批发，销售医疗器械。
而恒瑞向来对销售公司的投入不菲。据恒瑞2019年财报显示，该公司全年销售费用为85亿元，营业收入为233亿元，销售费用占收入比达36%。
值得注意的是，带金销售已经是行业长期现象。根据中国裁判文书网不完全统计，从2004年到2019年底被查出的医药领域商业贿赂的案件已超过3000起。
合规转型大幕开启
作为国内药企的龙头企业，恒瑞显然正在加强对于销售渠道的管控，拿江苏科信和新晨两家公司“开刀”，恒瑞的决心可见一斑。而随着国家反腐和对药企行贿惩罚力度的加强，药企销售合规转型已经到了不得不转的时刻。
2018年国家卫健委等九部委联合印发《2018年纠正医药购销领域和医疗服务中不正之风专项治理工作要点》，要求对于利用医药代表身份参与产品销售、药品统方、商业贿赂等与其工作无关的行为，应当列入“黑名单”并上报相关管理部门。
2019年4月30日，康美药业以财务造假案发后不久，国家随即开启了针对药企的财税检查。2019年5月14日，财政部监督评价局会同国家医疗保障局基金监管司，按照“双随机、一公开”的要求（即随机抽取检查对象、随机选派执法检查人员，并及时公开抽查情况及查处结果），共同随机抽取了77户医药企业检查名单。这77家医药企业涉及了恒瑞医药、复星医药、上海医药、步长制药、华润三九、天士力、奥赛康等29家A股上市公司、上市公司全资子公司、上市公司控股公司或参股公司，另外还有一家药企是港股上市公司石药集团的子公司。
据媒体报道称，检查的重点内容主要是费用、成本、收入的真实性，以及是否存在私设“小金库”现象；营销人员的薪酬支付是否合规；是否存在按照采购药品数量向医疗机构或医务人员销售返点现象；库存管理、合同签订、销售发货、款项收取等流程控制是否有效，是否存在药品空转现象等。
随后，6月4日，财政部官网发布《财政部开展2019年度医药行业会计信息质量检查工作》，决定组织部分监督管理局和地方财政厅（局）于2019年6月至7月，开展医药行业会计信息质量检查工作。6月4日当天收盘，申万医药生物指数下跌1.56%，当时生物医药行业总市值超3.5万亿，一天时间该板块市值蒸发了逾500亿元。在7月初国税总局武汉市税务局稽查中，已经查出有商贸公司为多家医药公司虚开增值税普通发票。
另外国家正在加强医药企业商业贿赂的责任。今年4月24日，医保局《关于建立药品价格和招采信用评价制度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流出，医药领域商业贿赂将追责至药企，经销商可能跑路，但是最终药企可以作为溯源，作为责任主体来承担责任。意见提出将按照医药企业失信行为的性质、情节、时效，以及影响范围等因素，将医药企业失信情况评定为一般、中等、严重、特别严重四个等次，严重者将失去全部药品的挂网、投标以及配送资格，并被纳入打击“欺诈骗保”范围。
而就在7月24日，正式版本的《关于建立医药价格和招采信用评价制度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已经在国家医保局官网发布。
方向已经明确，药企一旦涉嫌商业贿赂或者因财税问题东窗事发，将直接决定企业的生死存亡。
尽管2019年5月77家药企的财税调查结果尚未对外公布，但是近日康美案的处罚判决已经逐步落实，可以视为国家处罚药企财税问题的一次“亮剑”。
康美药业不仅仅受到了证监会的行政处罚，即：依法对康美药业处以60万元罚款，对21名责任人员处以90万元至10万元不等罚款，对6名主要责任人采取10年至终身证券市场禁入措施。另外，康美药业股份有限公司、实际控制人暨时任董事长兼总经理马兴田还因涉嫌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于7月10日被公安机关采取强制措施。
7月21日，上交所对马兴田、许冬瑾，时任董事、董事会秘书、副总经理邱锡伟，时任财务总监庄义清，时任监事、总经理助理、副总经理温少生，时任监事马焕洲，时任董事马汉耀等共计21人予以公开谴责，对康美药业股份有限公司及相关责任人给与了纪律处分。处分提出马兴田、许冬瑾，时任董事、董事会秘书、 副总经理邱锡伟终身不适合担任上市公司董监高。公开认定，时任财务总监庄义清，时任监事、总经理助理、 副总经理温少生，时任监事马焕洲10年内不适合担任上市公司董监高。并且谴责名单中有10余人还需对康美药业披露的定期报告存在虚假陈述承担法律责任。
罚款、禁止入市、被公安机关采取强制措施、终身不能担任上市公司董监高、承担法律责任......对于康美药业一系列的处罚，以及种种政策方向，无疑是为了警醒诸多药企下定决心，提早治愈沉疴痼疾，加速合规转型。
在监管趋严的大势下，恒瑞已经实行全面的预算管理，对各销售分公司、子公司年度预算进行审批并严格管控，并逐步推进销售转型。据了解，自2018 年开始，恒瑞医药建立了产品线事业部制，在公司层面成立肿瘤事业部、影像事业部、综合产品和手术麻醉事业部，推进分线销售改革，转变营销模式，逐步建立“四纵一横”的专业化营销体系。在2019年财报中，恒瑞明确提出，2020推动合规转型，大力抓好销售创新转型，销售干部要在思想和行动上全面转型，大力提升创新药销售推广能力。
而经历最新一轮合规风波之后，各家药企将向何处走出，值得继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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